詩經(jīng)里的植物:溱洧之蘭

          時間:2024-10-18 21:44:03 詩經(jīng) 我要投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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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蘭草

          詩經(jīng)里的植物:溱洧之蘭

            溱與洧方渙渙兮,士與女方秉蕑兮。女曰:“觀乎?”士曰:“既且。”“且往觀乎?洧之外洵訏且樂!”維士與女,伊其相謔,贈之以勺藥。——《詩經(jīng)·國風·鄭風·溱洧》

            注:1、溱(音針)、洧(音偉):河名,在今河南新密境內(nèi)。

            2、渙渙:春水盛貌。

            3、秉:執(zhí)。

            4、蕑(音堅):一種蘭草。又名大澤蘭,與山蘭有別。

            5、訏(音虛):大。

            《詩經(jīng)·鄭風》里,因為男女之間自由無忌情不能禁的對話,《溱洧》成了一首在道德家眼里備受苛責的詩。現(xiàn)代的詩詞研究大家郭沫若、聞一多、錢鍾書,也在這首詩里看到了古代先民的生殖崇拜對當時民情民風的影響。但我們將擺脫道德家們的視角,以詩的品質(zhì)和人心自由伸展的愉悅來走文明的變遷和植物世界不動聲色的肌里。

            《溱洧》里男女相會的日子,是古代中國民間的傳統(tǒng)節(jié)日上巳節(jié)。在農(nóng)歷的三月三,人們隨主神官,祭祀管理婚姻和生育的神靈---高禖(音同媒),同時焚香草,庇除災邪,乞求苦難的日子里能夠天降吉祥。這種節(jié)日里,因為人們對婚姻生育之神的膜拜,也為青年男女們心性溝通,互訴衷腸提供了自由的場所。這種神靈相伴的時刻,由眼睛、肌體所表達的愛情,似乎沒有今天傳自西方的情人節(jié)里的花瓣飛舞來得浪漫,但要比這種更多是時尚的飄浮節(jié)來的更虔誠,更神秘,更富激情。自從漢朝達官貴族將上巳節(jié)當成是炫耀富貴的戲臺,這種在貪婪人心里分泌出來的虛榮中攙雜進來的無知,讓上巳節(jié)的民間性,也就是作為文化流水傳承接引的竹節(jié)的功用被削弱,并在時間的刻度上逐漸的消失了。

            詩中的蕑,即是我們今天植物學上菊科里的蘭草。當我們的先祖祭祀神靈,想要把自己心里的福愿讓異界知道的時候,往往要借助天地里的某種器物,某種氣味。道具之一,就是焚燒蘭草,在鼓樂絲竹發(fā)出的廟堂之音里,和磚瓦木石筑起來的外在結(jié)構(gòu)不同,蘭草的熏香形成一種虛擬飄渺的幕幔,在這個幕幔的背后,藏著我們想象里寄托了希望的實體和空間。在古代,蘭草的身上,除了藏有自然清淡久遠的幽香之外,還有殊靈暗藏祝福的未知之力。佩蘭而行的人,是受天降吉祥庇護的人,這是蘭草身上的神性。

            蘭草對后世的影響力,則更多的得益于孔子的自嘆和屈原的蘭心。據(jù)《猗蘭操》記載:“孔子自衛(wèi)反魯,隱谷之中,見香蘭獨茂,喟然嘆曰,夫蘭當為王者香草,今之獨茂與眾草為伍”。蘭者,孔夫子自比,香者,蘭草之香乃王者之香。王者之香,清、幽、淡、遠,這幾乎是后世為文者追求嘉許的自性。而屈原〈離騷〉里“紉秋蘭以為佩”,則讓蘭草不僅僅只是遠觀自嘆的自然草木,它還成了形同此身的一個人行世的一種格調(diào)和追求。網(wǎng)絡間,見過一個名為“風吹佩蘭”的網(wǎng)友,寫這篇文章的時候,竟然很自然的想起這個名字,猜想,這個名字的間隙里飄出來的香氣,應該是〈離騷〉的性情。到唐以后,我們今天熟悉的蘭花,才逐漸進入家園花圃,我們時常所說的國色天香里的這個香,指的已經(jīng)不是詩經(jīng)里的蘭草,而是北宋黃庭堅在《書幽芳亭》中所說的:“蘭蕙叢出”的蘭花香了。我們時常說的蘭質(zhì)慧心,已經(jīng)是屬于蘭科植物的蘭花的故事了。

            讓我們再回到古代那個已經(jīng)消失于時間叢林中的節(jié)日---上巳節(jié)上去,在這個可以被看作上古情人節(jié)的日子里,讓我們聽一聽在蘭草的劍葉和它白色的花瓣中間傳出來的愛的聲音。

            “節(jié)日真熱鬧啊,陪我一起去玩玩吧!”

            “我剛剛?cè)ミ^了,很累,不想去了。”

            “求求你了,再陪我去一趟,好不好,那里真是太好玩了!”

            請記住,這樣的句子,已經(jīng)有不止2500年的生命力了,雖然在思維理解的形式上發(fā)生了轉(zhuǎn)移,但只要我們的這個文明不死,我們總能夠微笑著聽到這樣的話,它是我們這個文明青春的聲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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